與我復仇,與我墮落。 多里安是只山羊兽人,名为多里安。多里安是个不晓得父母的兽人,毕竟是从养殖场里出来的,那里的兽人都按顺序配对繁育为场主谋利,他哪里知道谁是与他有血缘关系的双亲。他只晓得自己是只山羊,血统纯不纯不是关键,只清楚他脖子上套着锁链,破烂衣服宽松的能塞下两个他,被标价5卢布,是个便宜的能被轻易在路边买走的。 多里安发育过于缓慢,他这类的兽人都是这样,要大些才能瞧出具体的兽人类特征。多里安幼时还未张角,又是一头莹莹的浅金色发,被随意进货卖卖的商贩们误当作绵羊兽人卖给了教堂的神职人员,还少收了2卢布,说是就当作对教堂的供奉。绵羊温驯纯洁,多里安也不是绵羊,他只听话地跟着神职人员后面颠颠地进了教堂,好奇地四处张望,哪儿知道这撞卖卖不过是想以他兽人的身份,给教堂讨个博爱世人的头衔。 教堂待遇较好,至少比待在拥挤的养殖场和蹲在路边等待被买走要好些,好歹多里安也能穿上一件象征圣洁的白袍,不过他的白袍老旧又有不少补丁,看着怪寒碜,多里安也不嫌弃。当然,多里安的下身也被上了贞操锁这是教堂的规矩。多里安的工作,或者说,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捧着圣经或者一壶圣水站在神像前他,披上白袍作个温驯摆饰,或是与前来祈祷的人说说话,交流几句咬文嚼字的艺术,听点被名为忏悔的家常,又或是让被感化地痛哭不止的可怜人抚摸下他松软的发顶,柔软的触感总能带来些许安慰。 这样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温饱都能解决还能听世人诵读圣经里奇怪的故事,倒也过得自在安逸。 可他长出了山羊角。 黑色弯曲的角在头顶格外显眼,并非是一朝一夕内冒出,却是以格外厚重的分量占据了所有的瞩目,毕竟,那对角与教堂内室壁画里的恶魔角如出一辙,多里安甚至记得,那画上似乎描绘的就是一只额头被刻上红字的山羊,就跟他一样。教堂里出现了恶魔的影子,甚至是神职人员主动带回这神圣的土地的,众人惊慌,连最初将多里安买下的那位先生也不肯承认这是属于他的罪过,只将所有的矛盾都指向多里安,拿起圣经对着多里安念念有词,宣称是遭到了多里安的蛊惑才会让他失去了作为神职人员的清醒,控诉多里安被恶魔侵蚀了灵魂。 是恶魔...魅魔,一定是,一定是魅魔!! 那位先生为了证明他的论述甚至扒开了多里安的白袍,要用圣水浇灌他全身。而多里安也亲手掰断自己的山羊角试图证明他的无辜与真诚,却被再度拖拽去进行所谓的洗礼仪式,不过是将他遍遍凌辱。藏在白袍下的身体链条是囚禁他的锁,将他装扮的华丽又送上洗礼的祭坛。 百口莫辩换来的是报复性的顺从。 毕竟,没有人会听多里安的辩解不是吗。 原是浅金色的长卷发被多里安染成了黑色,头顶右侧的山羊角被他亲手折断了一半,磕磕巴巴的横切面上留下纵横的深渍,多里安五官锐利,也恰好印证那句恶魔都有副漂亮皮囊,也褪去儿时的圆钝倒显得愈发瘦削,他下垂的眼尾点着两颗并排的小痣,脸颊上有少许褐色雀斑。 多里安本不是淫魔,却自诩淫魔。 这是报复吗,倒不如说是多里安自暴自弃给自己找的罪孽与伊甸园里最辛甜的恶果。既然都说多里安擅长蛊惑心智,连最圣洁的神父也会被扰乱心智,那多里安就容许自己的堕落将身躯埋进夜色的荒诞,交缠哽咽是他步步为营的手段,他要于神像下缠绵叫响最圣洁欲望。 本温顺的孩子被磨成最阴暗的模样,外人前虔诚信徒却在忏悔室里屈膝献媚,心底涌动的反叛纵容多里安将一切皆作娱乐场,用被剐蹭的湿润的唇去咽下世人欺瞒话语,一步步侵蚀教堂的根基,去推翻所谓信仰,都做他的玩具。 被所谓信徒簇拥淫乱时,多里安只盯着头顶遥远的教堂屋顶瞧,他还是多里安,那只卖五卢布的山羊。